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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7章(1/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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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7章

“318号患者完全康复,可以出院了。”护士的声音嘹亮,刚一开口就引得走廊的过路人纷纷向里面张望。

李咏来的时候怀里捧着一束黄百合,几滴伏在花瓣上的水珠随着他的动作滑进花心,一时间花香四溢,一看就是刚新鲜采摘的。

见到春归,他一拍头顶,哎呀了几声,许春娟被他的模样吓到了,小心翼翼问道:“李老师,怎么了?”

“忘了买赵三婶的烤鸡了!春归爱吃!”

听见这话,许春娟的面色缓和不少,她捂嘴笑道:“没事没事,回去路上我给他买。”

床上的少年已经换好了常服,他的头发长长了不少,茶色头发柔软蓬松,刺啦着他的眼皮,看着极为乖巧听话。

从刚才开始,他就保持着垂头看白色被单的姿势。

李咏进来时他没擡头,许春娟和春季平喊他也没反应,唯独听到烤鸡这两个字,他的手指微微动弹,竟有了些许动作,他意识混沌,迟缓地思考着。

其实他并不爱吃烤鸡,不……他很爱吃烤鸡。

爱吃的是十岁以前的他,不爱吃的是自那以后的他。

那两只烤鸡都给谁了呢?

几人屏住呼吸盯着少年的动作,过一会,少年又没了动静,像机器人失去电量般,缓慢地低下头,眨了眨眼。

许春娟受不住这种场面,拿出手帕擦了擦眼泪,和李咏道完谢后就急匆匆离开病房了。

春季平叹了口气,接过李咏手中的花,苦笑道:“李老师,见笑了,那孩子突然间就变成这样了。”

春归是突然变成这样的,追溯时间的话,这件事应该发生在年前。

春季平公司有很多业务等待处理,平时都是许春娟来医院陪护,一天她睡得迷迷糊糊,突然就听春归大叫:“沈雪迟,我胸口疼!”

许春娟被吓醒了,她连鞋都来不及穿,用力拍响了呼叫铃。

医生和护士急匆匆赶来,手里拿着病历本,口袋里装着手电筒,嘴里叼着笔帽,最后笔尖在病历本上面唰唰一划,医生说:“孩子没什么大碍,应该是做噩梦了。”

噩梦?许春娟摩挲着春归冰凉的手,担忧地看向少年,暖气开得这么足,怎么这孩子的手脚总是捂不热呢?

还有,沈雪迟又是谁?

自那以后,春归就开始了清醒时间少,睡眠时间多的日子了。医生说他不是傻了,就是太沉浸在自己的独立世界,和外界脱节了。

许春娟曾试探性地向春归打听,沈雪迟是谁。

你的同学?朋友?抑或是喜欢的人?

春归人缘不差,可来看望他的人里面,从没有一个叫沈雪迟的。

这时,反应迟钝的少年会莫名其妙地笑起来,歪过头,安静地去看院子落上枝头衔花的麻雀。

许春娟问:“春春,你在看什么?”

女人追随着他的目光一齐看去,窗外只有一棵叶子掉完、光秃秃的树,连鸟都不愿意在上面筑巢,院长说这棵树活了好多年,但恐怕挺不过今年的冬了。

天空随意地飘着几缕云,今天天气很好,太阳大阳光足,可出门依旧只能感到冷意。

春归微微张口,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麻雀:“迟……”

“嗯?”许春娟见他又有了点反应,连忙凑上去和他对话。

医生说他这种病症很罕见,没有伤到大脑,却出现了冻结反应,排除家族基因遗传的话,那只剩大脑自动保护机制这一种选项了。

可问题是,他在保护什么?

“迟……雪,迟。”春归一字一句道。

-

李咏不由得拍了拍春季平的背,以示安慰,他活跃气氛道:“春归真的很有才华,他创作出来的《孔雀》一经发表就迅速红遍各大网络平台,不仅夺得三华杯的金奖,就连青少年报纸都把他刊登在第一面。出院后,他可以慢慢恢复创作,我相信文学界会有一颗新星升起!”

提起这,李咏言语之中都是满满的骄傲与自豪。

春季平的脸色缓和了不少,他笑道:“他想做什么就大胆去做吧,我们家始终为他兜底。”

“不过春归家长,”李咏此次来,不仅是为了看望春归,也是为了完成家访,他面露难色道:“眼看孩子马上升高三了,你们家的情况我也了解,完全有能力送他出国留学,那国内的高考……”

春归的学习成绩怎样,当爹的还能不清楚?

如果春归愿意,春季平大可下一秒就拿出十个offer任少年挑选,在十八岁生日礼上闭眼抓周也行。可少年偏偏在这方面和他一样,太轴,太偏执,太犟。

春季平怒不可遏,第一次发了很大的火,他指着春归的鼻子说:

“你到底想做什么?春归,这个世界不是围绕着你转的,我们给你安排的路,都是直升机直达飞罗马的,多少人想拥有这样的机会,多少人有这样的机遇?再这样,你连国内的专科都考不上,我也不会管你了!”

“我要找未来!我要留在国内!我要考汉京大学!”春归短暂地从自己的世界里脱离出来,他口齿不清地嘶吼着。

他砸了一旁洗好的水果,装水的杯子,写写画画的本子,最后没东西可砸,他脱了自己身上的所有衣物,丢枕头,丢床单,他愤怒地抨击一切,像窗外的枯树枝桠努力够向天空,撕碎这一层虚伪的皮!

最后他崩溃地嚎啕大哭:“为什么你们都不认识沈雪迟了?他见过你们,你们所有人都知道他!他为我挡了刀,他把我从垃圾桶里捡出来,他说他喜欢我的全部……”

“臆想症?!”李咏一时没收住声,他快速地瞥了眼病房,一脸惊讶。

春季平如今四十好几,瞧着却依然风度翩翩,反观比他小十岁的李咏,看着已经是经历岁月蹉跎的疲惫脸了。

春季平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一下西装领口,似笑非笑道:“所以,李老师知道沈雪迟这个人吗?”

李咏飞快地摇了摇头,他倒是记得五班班上有个女生叫陈雪。

以春季平在汉京的势力,想找一个人不难,可想找一个臆想中存在的人,简直是难如登天。

他揉了揉眉心,一脸倦色地从内袋里拿出一个厚厚的红包,道:“总之,我家春归会参加明年高考,他这个虽是病,但也只是心理上的问题,不存在自杀倾向,他不愿意办理休学,我们也没有办法,或许去了学校有朋友的陪伴,他可以更快好起来。在学校的时候,还麻烦李老师多多照顾了。

李咏吓得连连后退几步,心中惊呼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受贿!

曾经备考教资的日夜让他心中油然升起一道正义的光,他义正言辞拍拍胸脯道:“放心吧春归家长!在学校,我会多多关注春归的,我打心眼地喜欢这孩子,但这红包,我无论如何都不能收下!”

对方的反应和嗓门太大,让春季平都怔愣了好几秒,他尴尬地把红包收回去,拍拍李咏的肩,道:“辛苦了,你们那个职称评审是在什么时候?”

李咏不知道他问这个做什么,但春季平好像自带一种气场,他问什么,李咏就不自觉回答什么:“集中申报是在七月到十月。”

“行,我记下了。”春季平点点头,再次强调:“辛苦了。”

不等李咏回答,他就先一步离开,向不远处朝这边走来的许春娟走去。

李咏挠了挠头,回到病房,想到方才春季平询问的名字,沈雪迟……

啧,倒是个好听名字,就是寓意不太好,雪来得太晚,不就迟迟抵达不了春天吗?

他边想边将目光落在床上,却发现那里空无一人。

李咏头皮一瞬间炸开了,他立刻奔向窗台,发现窗户是锁着的,他舒了口气,正准备去卫生间找人,脚便踢到一团软软的东西。

等看清是什么,他浑身一哆嗦,慌忙半跪下来把少年扶起。他心中吐槽道,不愧是父子两人,联合起来能吓他两跳。

“春归,你躲在这里干什么?你今天就要出院了,等你认为自己恢复的差不多了,就可以来上学了,老师和同学一直欢迎着你的回来,知道吗?”

少年对他的话充耳不闻,只一个劲地重复嘀咕着什么。

李咏这才注意到自己带来的黄百合不知什么时候被对方捏碎了,花瓣汁水黏了少年满手,残片蔫巴在他的四周,像一个粉笔画下的圆圈,将他画地为牢。

李咏微怔,下意识觉得春季平把这个病症想的太简单了。

少年说:“沈雪迟不见了。”

半晌,他猛地擡头,眼眶布满红血丝,精神好像处在坍塌的边缘。

他将希望的种子寄托在李咏身上:“李老师,求求你了,告诉我,他去哪里了?”

有时候,心魔离臆想,只差一步之遥。

-

沈雪迟不见了。

在他强制看对方伤口,男人不知道使用什么法子捂住他口鼻、强迫他睡下的当晚,沈雪迟就悄然无声地消失了。

手机空号,两人的合照没了男人的踪迹,就连刘玉珍都说自己没有孙子,她的儿子和儿媳早在多年前就去世了。

春归不信沈雪迟会跟自己玩这么幼稚的把戏,更不相信其他人也联合起来欺骗自己,所以在他强制夺走护士手中的查房名单躲进卫生间,将三千个人名仔细查阅不下三遍后,他被迫接受了这个事实。

沈雪迟被这个世界抹消了,就像十二点的灰姑娘,幸福的魔法失效。

春归第二次茫然意识到,他与沈雪迟的相遇不过是对方的别有用心,一旦对方选择离开,他就真的无迹可寻。

所以,沈雪迟牺牲了什么,又换来了什么?

春归扒开嘴巴,用手电筒仔细照着口腔内部的每一寸。不要小瞧人类的爆发力,他当时是真的打算啃烂沈雪迟的手掌心。

只要不服输,他一定可以找出什么蛛丝马迹。

沈雪迟消失的第一天,三班班主任拿着卷子亲自来医院监考,美曰其名道:“快高三了,错过的每一场考试都是宝贵的经验。”

春归看着熟悉的题型,握着笔的手紧了紧,声音干涩道:“老师……你们班上第一名是谁?”

女人讶异他竟然会问这种问题,稍加思考后说了个春归没印象的名字。

少年可以笃定住院还安排考试一看就是沈雪迟的手笔,程序耍得厉害,微信却玩不过春归,以为删掉聊天记录就没事了吗?

殊不知他会恢复。

春归生硬问道:“谁让你来的?”

说完,他想起沈雪迟教他说话要讲礼貌,便补充道:“请问。”

三班班主任:“……”

女人前后展示了一下文件密封袋,示意没有拆封过,随即当着春归的面撕开那层白条,里面安静地躺着一套试卷。

女人说:“这是学校组织会经商议后决定的。”

春归面上没什么情绪,心中却被失落的怪物推进海浪中央。

排名考持续了两天,沈雪迟的时间只够教他基础知识,这次春归没有摆烂,认认真真地把题目连蒙带猜地做完了。

英语不是他的强项,他的脑袋就自己构造出沈雪迟念这篇文章时的神态与声音,一个单词一个单词地去找答案。

物理不是他的强项,他就回忆着沈雪迟与他讲解的物理趣事,遇见这样的题型应该怎么去解决,用怎样的公式。

语文他不愿意去背诗词和文言文,沈雪迟说背完一首就实现一个愿望,最后春归全部兑换成了亲亲。

数学他的过程一如既往是错的,偏偏答案总能歪七扭八地算对。

为什么呢?

“你这小孩怎么哭啦?作弊抄不到知道要考砸了?不对,你们李老师说你成绩一塌糊涂……”三班班主任一个人在病房监考,没有领导检查,要多轻松有多轻松。她捧着手机刷短视频呢,余光见少年肩膀一颤一颤的,好看的脸蛋皱巴成一团,随即弯腰去看。

“哦……还以为你哭了呢。”女人尴尬地收回视线,心想刚才那副模样,任谁见了都会心疼吧。

春归愣愣地盯着数学大题,手腕慢慢动作起来,笔尖却好像在往自己心里刻。

他意识到自己哭不出来了,可是他的心脏很难受,像下了一场绵绵细雨,长满了小蘑菇。

请告诉我为什么?沈雪迟。

沈雪迟消失的第二天,陈梦买了一个奶油蛋糕过来慰问他。

“听说甜食会让人心情变好,你说的人我帮你查了,有消息立马通知你,不过春归,你确定乔俊、洛赫、沈雪迟,这三个人都在我们学校?”

少年顿了顿,语气不是很开心:“不要把他和另外两个畜生不如的家伙放在一起。”

陈梦双手举起败下阵来,她看着面前从小当作亲弟弟一样疼爱的少年,一时间有些感慨。

春归是为了救下一只流浪狗,才被路边脱落的广告牌砸伤,可他偏说自己这身伤是和别人打架造成的,怎么劝都不肯听,说多了还会发脾气,周围人只好顺着他的意愿默认了。

陈梦也旁侧敲击过医生,春归是不是伤到了脑袋,可所有的检查结果都显示少年的脑袋没有受到任何创伤,那只能是心理出现了问题,激活了大脑的自我保护。

他们进一步推断春归有一个臆想出来的男□□人,年龄大约在25至30岁,可对方还有一层十七岁的表皮,可以和春归出入同一所高中。

“一般来讲,患者存在这样的心理障碍是因为童年里父亲的角色参与太少,所以他自行构造出一个能够保护、呵护、好好爱自己的虚拟对象。”医生平静地说出自己的专业解释。

许春娟和春季平面面相觑,在相信和怀疑的边缘来回跳跃,要知道春归从小就在赋予友爱的家庭环境里健康成长,不感兴趣的事情从不逼他,家庭旅行每个月安排一次,春季平父亲角色的参与并不比许春娟少。

最后他们一致想起春归五岁接触心理医生的事情。

原因是某一天,许春娟突然发现春归几乎没有任何共情能力,不仅缺乏同理心,他甚至不能合理地解决矛盾。

一只恐龙挡在春归的面前,他不会想着把它拿开,而是拆掉恐龙,让它再也不能挡自己的路。

诊疗的情况一直不太理想,他们只能一边手把手教,一边将希望寄予等孩子长大一些就好了,最后春归果真如他们所愿,一年级暑假结束后,他变得会笑,会哭,也会安慰身边的伙伴了。

那件事过去了太久,久到许春娟都迟疑地没有将它说出来。

这一刻,她才恐惧地意识到,如果从小时候开始,春归就没有感受到他们的爱呢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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陈梦告诉春归:“你们学校明后天两天好像要举办运动会,我在隔壁都听见动静了,排场很大。”

春归没什么兴趣地靠在床头,手里捧着本拿反的童话故事绘本。

他还需要养伤,之前报过名的项目七班都找人顶替好了,这些事都是李咏和他说的,他没听进心里,只是迷迷糊糊地想,他拿不到金牌,也找不到人送了。

电视上碰巧放着小狗汪汪队,他闭上眼,不抱希望地问:“你还记得鹿可燃吗?”

陈梦疑惑地偏过头:“谁?”

“……没什么,你走吧,我想睡一觉。”说完,春归的脸上真的浮现出一丝倦意。

陈梦犹豫了会,她把蛋糕推近了,嘱咐道:“蛋糕记得吃,我会经常来看你的。”

离开病房,她路过护士台,两个实习生终于忙完了工作,得到二十分钟的吃饭时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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