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天薄于人(1/2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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天薄于人

早朝之时,昌平帝龙心大悦,赞灼墨军悍不畏死,有此神军为我南梁之幸。

昌平帝拨粮草十万石,白银十万两犒赏边关将士,臣子高呼陛下圣明。

“这督粮官一职还未有着落,众爱卿可有荐者?”

话虽这么说,朝中有些人脉揣度圣心的都晓得陛下中意的督粮官乃是他的大舅哥,宫中燕妃娘娘的兄长。

此人没什么毛病,出身微寒,听闻媚上辱下,是个十足的小人。

偏他亲妹子先为太子旭的掌宫,后又做了最为得宠的燕妃,如今有孕在身,日后做了真国舅,岂不横行天都,无所顾忌?

让这么个人担督粮官一职,实是皇帝昏聩无能。

关彻心下哀叹,这可不是陛下昏聩,实是帝王驭人术。

还有什么比不世英雄死于小人之手更令人惋惜的呢?又有什么比为英雄沉冤昭雪更能得民心的事?

可景家人为南梁征战数年,即便有穷兵黩武之嫌,也是为不让南梁国土再丢失一寸,不叫子民百姓被朔北铁蹄践踏。

将军的归宿是战场,不是天都的猜忌深重。

关彻顶着帝王审视的目光上前一步,“老臣愿自荐做督粮官,赴边关,扬陛下天恩浩荡!”

“关大人年事已高,不宜长途跋涉。”

关彻推荐别的人,都叫昌平帝一一否决。

惯于察言观色的阿谀奉承之辈进言,“户部燕录虽为燕妃娘娘兄长,但举贤不避亲,陛下有此人,安需忧心督粮一事?”

谁会愿意得罪一位即将为陛下生于子嗣的宠妃呢?

明白说起了后宫之争,那就容不得世家之首的王大人继续沉默。

“燕录位卑言微而人贱,品行不足,怎能当此大任?”

寒门士子不乐意听到这话,激烈反对道:“岂能以家世论品行?”

更锋利的直接说道:“世家女子品行高山仰止,怎地中宫刻薄狠毒到要谋杀陛下的子嗣?”

王大人讷讷,没有舌战群儒的实力,退回原地。

昌平帝满意地点了点头,将此事敲定,燕录任北阳关督粮官一职。

筹措粮草非是短日之功,等到一切完备已经过去两月。

天都正好到了雨季,粮草从天都北门出发向边关而去。

运粮车行进缓慢,北地的秋风起得早,等树上的叶子落干净,深秋也就到了。

靠近南梁国土边界的极北地,人烟稀少,秋雨渐成霜,飞雪结冰。

椋河支流再向北,秋河八月已进冰冻期,长明船驶不到此处,船只返程的最后一渡口是幽州繁城,此地向西北有官道,可直抵华光城。

沿途打探来的消息,南梁百姓皆知朔北轻骑已被灼墨军打退,举国欢庆。

不知为何,此此官道重城,守备军却在一直加派人手。

也不排除是天都的通缉令给的赏金实在太多,叫各地守备军都想着要靠他发财。

与萧回同行扮作夫妻晏昭都没有把握能顺利通过,惘论他们还带了救下来的一名朔北少年,恐怕更叫人以为是探子了。

说到这少年,萧回拿他半点办法都没有,南梁话还是朔北话,都不配合,说两句就绕回了原地。

“你叫什么?”

“朝格图。”

“为什么叫我叛徒?”

“你是阿木尔还是萧回?”

……他自己都不知道。

朝格图在草原话中是朝气蓬勃的意思,朝气少年不似他的名字,瘦弱不堪,睁着一双警惕的眸子,看晏昭的时候哪里像是在看救命恩人,简直是在看杀父仇人。

至于萧回,在他这儿就是他说的——叛徒。

他一个被已故大君抛弃送往敌国的质子,怎么当得起族人一声“叛徒”?

萧回实在不懂,每每问起,少年闭口不言,就这么倔强地望着他。

他还有好些想问的话,都不知道该怎么问起了。

这少年忿忿不平,想来无非是怨他数典忘祖,忘了血脉和仇恨。

可他们也从未将他视作应亲应爱应敬的族人啊!

萧回心头涌上一股莫名的哀伤来,他才向晏昭剖心自白,此情不渝,此心挚爱。

矫情的话还没在心口焐热,就遇见了少年。

那钦大君离世,大君的萧夫人恐也不得善终。

他想问朝格图的无非是这个,他离开这些年,他阿娘过得好不好。

就算朝格图会回答他,萧回却不知他想听到什么。

大君离世将半年了,唯二和他有血缘的人都不在这个世上了。

天都为牢笼,笼中兽哪里有亲缘父母,萧回他不问,便也可以作不伤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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