德不配位(1/2)
德不配位
塞上春风吹草如织,哈日查盖赴往王庭,走时频频回望那跛脚立风中的少年,心上一片热切。
想来他与他的友人各为南梁朔北,又怀有一些百世交好的妄想。
哈日查盖不肯轻易将他视作“奇货”也是因此,一个背弃族人的人,放任他做雄狮、做草原之主才是天大的祸害。
但如今不一样了,他所妄想的一切,在他那远去友人的眼中,绝对不是“同道”,攻城掠地,屈辱至极。
南北分而治之,是要南梁献城割地。若是如此还能有太平之世,古往今来亡国之人如狗彘也就是一句空话了。
他们的妄想注定落空。
哈日查盖之所以去王庭,还是觉得阿木尔前边的话说的有几分道理。
齐格勒要在今年七月正式继任朔北大君之位,就得叫十八部看看新大君的可取之处。
昌平四年秋,朔北齐格勒率众攻取华光城,南梁军中无将帅,节节败退。
于此同时,军中有流言称景琛之死实是君主忌惮,灼墨军亦不会有好下场。
这则北地的谣言传到天都时并未引起波澜。
天都的老人家都知道,这可算不上谣传。
灼墨军不肯再拼力厮杀,昌平帝得知战报后雷霆震怒,在众臣的劝说之下,没有治他们的罪。
然南梁气势已败,失去景琛和灼墨军,齐格勒势如破竹,大举侵占北阳关外三座城池。
朔北骑兵入关,昌平帝胸口憋着一口气,一时惊厥,昏倒在朝堂上。
南梁朝野动乱,盖因帝若崩殂,后继无人。昌平帝只有与燕妃所生一子,其余宗室子弟近绝。
后宫中燕妃初闻此事,牢牢抱着大皇子的襁褓不肯撒手,王皇后虽慌乱,但还不至于到这份儿上。
“陛下春秋鼎盛,不及而立之年,一时气急攻心,哪里就到末路了?”
这才哪到哪,昔年埋下的祸患种子,刚冒了个头他就受不了,来日还有得气受!
“灼墨军内乱无非是因着景琛父子身亡,景家又不是没有人了,陛下为何不将景二公子遣往边关,就算什么都不做,也能抚慰军心。”
王楚溪听着侍女这番天真的话,景二啊……她眸光一闪,低低笑道:“陛下怎么敢呢?”
心胸狭窄的君主好不容易除掉了景琛父子,哪怕景二是个纨绔膏粱,他也不敢再把军权交到景家人手中。
况且,死得那样憋屈的父兄,害他们的人和阴谋诡计尚未昭昭,景二怎么会听皇帝的话赴往边关。
要么皇帝承认他气量狭小,为景家人正名,彻查景琛死因,要么就这样混日子。
不过就算他肯放权,长于天都景二想是没有他父兄为将帅的智谋的。
昌平帝惊厥想来也是恨与怨交织,恨灼墨军在此时轻信挑拨离间之词,怨世上人夸大景琛的功绩,什么击溃草原铁骑,根本就是夸大其词!
否则朔北铁骑又怎会卷土重来?
朔北军帐中,齐格勒率军接连攻占城池,却仍旧愁眉苦脸。
“夺得北阳关是可长驱直入中原,但朔北骑兵在去年那一战中折损过半,南梁北地易攻不易守,便是我们能攻入腹地,来日等他们休养生息,谋臣猛将万事具备,驱逐我们也并非难事。”
齐格勒向来敢作敢当,他败给了景琛,致使如今的朔北大不如从前。
此次倚杖南梁内乱才叫他夺了北阳关,再向南去,他就有点忧心他朔北能不能吃得下这几块地了。
他询问盘腿而坐闭目养神的大萨满,“阿师,能不能为我族人指明方向?”
“乞源部族长献计时怎么说的?”
“吓唬他们,等南梁求和,借机索要城池领地,划地而治。”
大萨满满面红光,没说行与不行。
朔北陈兵北阳关,贸然进不得,退亦不得,只能依此行事。
恰因昌平帝惊厥,朝中暂无人主事,文臣多主张以城池土地换和平安居,本就势弱的武将更是只能三缄其口。
昌平帝晕厥时,皇后娘娘亲侍汤药于床前,将近来发生的大小事务全部告知他,于是说到了朔北大军。
王楚溪弯眉微蹙,低声道:“陛下卧床这几日,朝中几位大臣说,陛下登基之初,放任徐长慎变法,连年穷兵黩武,去岁征粮又被朔北所夺。国库空虚,将士疲乏,大梁已无与朔北一较之力,不如割让星桥江以北的土地,换来百姓休养生息。”
昌平帝躺在床上,擡手摔了她手中的药碗。
“逆臣!”
王楚溪垂眸,神情淡淡擦干手上的药渍,退后五步俯首跪地。
世家出身的女子总是这样,端庄自持,进退得体,叫躺在床上的昌平帝心中熨贴。
他是天子啊,生前身后名都要被无数人评说的天子,何等屈辱!
“皇后以为如何?”
“割地饲虎狼,养大朔北蛮人之后,南梁危矣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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